祁平京

中年危机

【喻黄】危楼高百尺

壹:

 

喻文州其实是没有早起晨练习惯的。


G市的清晨有一种特别朦胧的美感,朝阳将升未升的时候连光影都有些模糊,灰蒙蒙的给人一副天地混沌的奇妙感觉。

 

喻文州自觉在骨子里是有那么一丝丝受郑轩这个语文课代表感染的文青细胞的,初秋爽朗的气候和还没被勤劳环卫工人扫掉的遍地落叶给了他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召,于是他站在自家楼下一片金黄的梧桐叶中,掏出手机给郑轩打了个电话。

 

“谁?!!!——”没睡饱的郑轩连平时软塌塌的语气都变得强硬起来,喻文州平白的想起了暴怒的树懒。

 

“你敬爱的小组长”喻文州一本正经的将手机离耳朵远了一点。

 

被人强行叫起来的郑轩会有一段失控期,具体表现为狂躁的对任何叫他起床的人进行咆哮和攻击,三分钟之内六亲不认状若疯魔。

这和把饼干屑洒到洁癖成灾的于锋家地板上是一回事,是可能友尽的、需要认真对待的、有生命危险的时期。

 但是喻文州和郑轩同学三年,对处理这种事驾轻就熟。此番就无视了郑轩的语气间浓浓的不情愿兀自说了下去。

 

 

“G市的清晨”喻文州说,“社团的任务啊,你再逃作业的话摄影社都要踢你出去了”

 

 

“拍个屁!”郑轩呵呵两声“还要求有新意,让人眼前一亮,什么玩意的新意!要我说就直接拍徐景熙九十岁太奶奶拿拖鞋追他满地跑的样子,特别惊喜!看过的人都说意外!”

 

 

“醒都醒了,干脆一起去取个景”

一只西瓜虫从喻文州脚边爬过,他拿脚轻轻一碰,受到惊吓的西瓜虫团成一团,从稍微倾斜的路面上一路滚了下去。

 

 

“诶呀再睡一会啦”郑轩的气焰一下收敛了,软绵绵的拖腔拖调起来。喻文州抬手看了看腕表,三分钟整。

 

“过半个小时…嗯…算了过一个小时叫我,我一定起”

 

 

“别啊”喻文州正色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咱们这次一波走,谁不起床谁是狗”

 

“我呸”郑轩哼唧一声以示毫无招架之力“狗就狗咯”

 

 

 


 

花盆的破裂声合着电话里的忙音响起,一个花盆从天而降砸在喻文州脚边。透过一地的泥土与玻璃渣中的几根翠绿植物喻文州断定这是自己妈养了两年,割了长长了割长时间出现在自家餐桌上的小葱。

 

养了两年的小葱暴毙和同桌了三年的同学变成狗,不知道哪个更让人悲痛。


处变不惊如喻文州也是被吓得差点没把手上的手机丢出去,他默默抬起头来向位于五楼的自家窗口望去,一眼就看见了蹲在空调外机上的黄少天。


黄少天抱着膝盖蹲在五楼不足半米宽的外机上,一缕朝阳正好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几乎金光万丈起来。

 

我的妈呀。


多么有新意且眼前一亮的清晨。

 

喻文州下意识的抄起单反对准了他。




镜头中的黄少天穿了一件看上去偏大的灰色卫衣,将兜帽戴在头上遮住了小半张脸。以喻文州的角度能看见挺直秀气的鼻梁。

 

黄少天也对弄掉了花盆颇有些心虚,以至于并没有回避喻文州的镜头。甚至就地坐在空调外机上摆了几个pose随便他拍,似乎想通过这样来弥补对喻文州的惊吓。

 

他无疑是一个很上相的人,穿着深灰运动裤的腿悬在外面一晃一晃的,嘴角咧开一抹痞笑。喻文州忽然就有些后悔自己出来取景。如果自己还在家里,那一开窗就能和黄少天平视。

 

少年随意的坐在窗外注视太阳升起,窗框即是画框。灰色的衣裤似要和周围单调灰暗的楼房融为一体,映在脸上的金色朝阳和鹅黄的落叶交相辉映。要是摘去兜帽,那一定是一双神采飞扬地眼睛,有着快要溢出的得意与骄傲。

 

喻文州收起相机,冲黄少天比了个大拇指。黄少天回了他两个大拇指,又把食指竖起放在唇边,向喻文州比了一个嘘的姿势。

 

喻文州点头以示了然,非常干脆的拨打了110。

 

“喂,警察吗?这里是xx小区7幢,我们这里五楼的空调外机上坐着一个人…..”


“不,我确定他不是这幢楼的住户…..他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上的问题….”


“是的,我不知道他打不打算下来….好的请尽快过来”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路过准备去跳广场舞的两个大妈把扇子长剑往身后一背,也饶有趣味的跟着围观起来。

 

 心理学曾经证明过人类的从众心理。只要三个人站在大马路上抬头望天,那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也会跟着抬头。

 

楼下的人越积越多——多为时间宽裕又颇爱凑热闹的大伯大妈们,彼此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黄少天蹲在空调外机上进退两难。

 

喻文州正满头大汗的清理着满地的泥土与玻璃渣,见到此情此景只想高呼快哉,小葱兄弟大仇已报。也不理会黄少天同志愤怒的两根中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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